看閒書

那天和朋友聊天,提及最近的生活. 考試在即,不免要臨時抱佛腳一翻.不過德州天氣酷熱,窗外的豔陽,即使透過白色窗簾,仍亮得令人暈眩,又和著南國夏季的慵懶,我也跟著意態闌珊起來. 為了讓自己能專心點,只好起個大早,趁著太陽還在賴床,乘著晨間的微風溜到學校的圖書館.

"當真認真讀書去了?"朋友問. 我給了個大笑的符號, "當然沒有."

誰叫我先前發現6樓的中文藏書,現在一腳踏進圖書館,心中就有個聲音廣播著,"您好,歡迎光臨圖書館,6樓有中文藏書,詩歌散文小說一應俱全." 每每到了4樓靠窗老位子,放下書包,腳就不爭氣的往電梯走去,站著就可以到6樓,連爬樓梯那種萬水千山的辛苦都免了.然後總是在書架間猶豫許久,才拿了本最想看的散文回到位子上.

"散文,好興緻,小說不看了嗎?"朋友問,"老了,經不起天馬行空的思緒"我說.

過去還是姑娘時,憧憬著未來,抱著如夢的情懷,幻想也好,亂想也好,在台灣的升學主義下,即使到大學仍壓抑著飛揚的心,小說為我那無以揮灑的青春開了扇窗,不論是古裝動作,還是時裝愛情,隨著情結輾轉,彷彿自己經歷故事中那些愛恨情仇,彷彿人生就此一遭,無憾而已. 後來上了研究所,看閒書時間少,隨身雜誌小說,換成各科筆記論文,以往坐車的悠閒小讀,變成了瀏覽眾生百態,書包裡的論文怎樣也不想拿出來. 到了米國,沒了中文書看,閱讀僅存在於學習的必要.看英文閒書?我寧願看電視! 這閒散似乎就成了習慣, 這幾年放假的日子,腦袋都在休息,連幻想都是負擔,看小說對我簡直是"不可承受之重"阿.

散文幾頁就成篇,是作家的心情記事,讀他們的款款深情,在鎖碎生活,在海天遊蹤,在追憶過去,在聯想未來.隨手翻閱,只消幾分鐘就可以讀完ㄧ篇,但那期間,我感受到作家他們筆下對天地萬物赤裸的眷戀,故鄉風土人情躍然紙上,恍然,我回到那南島的故鄉,聽著作者告訴我那些屬於他們的故事….

朋友給了ㄧ個微笑的符號,我也微笑了起來,這些年,曾經憎恨自己,為什麼不ㄧ開始就選念理組,數學無敵阿,到頭來,我這個博士還是充斥著數學不等式的.但現在,在接近那個而立之年,那個應該懂世事,該成熟的年紀,我釋懷許多,誠如米國人總說,上帝會為你開ㄧ扇窗,我也相信菩薩有他的安排.文轉理是很不容易的事,尤其在高等教育裡,我沒有轉得很順利,但慶幸的是,我ㄧ把鼻涕一把淚熬過來了,而我這屬於語文方面感性依舊存在,我仍有這顆敏感的心,會在放學回家的路上,看著松鼠追逐,在買菜的途中,看著咕咕鴿蓬起羽翼取悅他的伴侶,或是看著陽台旁的紅豔鳳凰花,或是窗外滴瀝的小雨.

"嘿,永保赤子之心喔"朋友說,並跟我道聲晚安,"我能的"給的個微笑符號,我也祝她有個好夢.拾起手邊讀到一半的散文,說著客居異地的作者回憶家鄉台北城,篇名為雙城記.